我抱着电脑包,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踩着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踉踉跄跄地跟在慕容宇身后——这鞋子在现代是“显腿长”的利器,在唐朝却成了折磨,每走一步都感觉脚踝要被扭断。
好在有他那道青色背影挡在前面,方才裴公子带来的压迫感淡了些,连周围行人探究的目光都收敛了不少,仿佛那道身影成了我在陌生世界里的临时屏障。
穿过喧闹的街市,拐进一条飘着墨香的巷子,慕容宇在一家挂着“茶”字幌子的铺子前停下。
“这里清净,娘子请。”
他侧身让我先走,语气里的温和没有半分居高临下。
我迈过门槛时,心跳得厉害——这是我穿越后第一次走进“正经地方”,既怕露馅,又盼着能找到一丝生机。
茶馆里光线偏暗,几张木桌旁坐着几个读书人,低声交谈的声音混着茶香飘过来。
慕容宇带我到靠窗的角落坐下,茶博士很快过来,看我的眼神虽好奇,却没多问,只熟络地应了慕容宇“两碗煎茶、几样茶点”的吩咐。
我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点,手指却还死死抠着电脑包的拉链——这是我与过去唯一的联结,也是此刻最大的“秘密”。
“在下慕容宇,不知娘子芳名?”
他端起茶杯,目光清亮地看着我,没有打探,只有礼貌的询问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“陈安安”这名字在唐朝太突兀了。
“我……我叫陈姝。”
我咬着唇,把早就想好的名字报了出来,声音还有点发颤,“家乡遭了灾,跟家人走散了,一路辗转才到长安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,至少“无家可归”是真的。
“陈姝……静女其姝。”
他轻声念了一遍,眼底闪过一丝同情,“孤身女子流落至此,定然受了不少苦。”
说话间,煎茶和米糕端了上来。
我看着碗里浑浊的暗绿色茶汤,飘着姜片和枣子,闻着又咸又涩的味道,瞬间懵了——这跟我在公司喝的龙井完全不一样!
慕容宇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,笑着解释:“这是大唐的煎茶,加了姜盐,虽初尝怪些,却能驱寒。”
我学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,咸涩的味道让我皱紧眉头,赶紧抓起一块米糕塞进嘴里——软糯的甜味总算压下了那股怪味,也让我空了半天的肚子有了点暖意。
“多谢公子解围,还请我吃茶点。”
我低着头,声音里满是感激。
在现代,我连穿件合身的衣服都要被嘲笑,可在这里,一个陌生人却愿意给我一份体面。
慕容宇摆摆手,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电脑包上:“只是好奇,娘子这物件看着颇为奇特,不知是何物?”
来了!
最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。
我手心瞬间冒了汗,脑子飞快转动:“这是……家传的机关匣,里面装着祖上的图纸和记载。
只是之前赶路时受了潮,现在打不开了。”
我故意强调“坏了”,就怕他要我拿出来看。
“机关匣?”
他眼里闪过一丝兴趣,却没追问,只点点头,“能工巧匠之物,定然珍贵。”
我松了口气,赶紧转移话题——我得找条活路。
“慕容公子,实不相瞒,我在家乡时,跟着母亲学过些女红,也懂些织物的门道。”
我鼓起勇气,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我想在长安做点营生,比如开个小绣坊,或是卖些自己做的衣物。
不知唐朝……女子经商可行吗?”
他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,似乎没想到我一个“落难女子”会这么快考虑生计,随即点头:“大唐风气开放,女子开店很常见。
西市就有胡姬卖酒,东市也有妇人开脂粉铺。
只是开店要去市署领‘市券’,还要找保人、租铺面——最要紧的,是银钱和人脉。”
“银钱……”我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一枚铜钱,心里沉了下去。
是啊,没钱没靠山,再大的想法都是空的。
“那……若是先做些小件绣品,或是改良些贴身衣物去卖,会不会容易些?”
我想起现代的内衣设计,或许能给唐朝的“诃子”做点改进。
慕容宇还没说话,邻桌茶客的议论声就飘了过来:“你听说了吗?
王御史家的夫人,在西市胡商那儿花重金买了件贴身诃子,说是用了西域棉布,穿着特别舒服!”
“可不是嘛,现在贵妇们都想要,可胡商货少价高,款式也单一,根本不够分!”
我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了——这就是机会!
现代的裁剪知识,不正好能解决“款式单一、不合身”的问题吗?
“慕容公子,您听见了吗?”
我按捺住激动,声音都有些发颤,“那些胡商的诃子,虽然舒服,却不够贴合身形,款式也少。
我可以改进裁剪,比如用分片缝合的法子,让它更合身,再换些柔软的布料,肯定比胡商的好卖!”
慕容宇看着我眼里的光,嘴角微微上扬:“这想法倒是新颖。
若真能做出更舒适的衣物,或许真能打开销路。
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担忧,“购置布料、丝线需要本钱,你初来乍到,又去哪里找销路呢?”
他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我一半的热情。
是啊,空有想法,没有启动资金和渠道,根本寸步难行。
我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——难道真要去绣坊当女工,一点点熬吗?
就在这时,慕容宇忽然问道:“你方才说改进诃子,具体是怎么改?
比如……如何让它更贴合身形?”
这是机会!
我立刻坐首身体,指着自己的胸前,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:“现在的诃子多是一片式,系上带子也容易滑。
我可以借鉴胡服的裁剪,分成几片缝合,这样更贴身体;肩带也可以改得宽些,或者加个暗扣,穿脱方便,也更稳当。”
慕容宇听得很认真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眼里满是思索:“分片缝合……暗扣……这些法子倒是从未听过,若真能实现……”他的话还没说完,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
我抬头一看,心瞬间凉了——是裴公子!
他摇着折扇,带着两个随从,径首朝我们走来,脸上还挂着“抓着你了”的得意笑容。
“慕容兄,好雅兴啊。”
裴公子在桌前站定,目光却死死盯着我,尤其是我怀里的电脑包,“陈小娘子,方才在街上没看清你这机关匣,现在总该让我瞧瞧了吧?”
我攥紧电脑包,指甲都快嵌进肉里。
慕容宇刚要开口阻拦,我却突然鼓起勇气,抬起头迎上裴公子的目光,故意压低声音,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:“裴公子,这机关匣是家传之物,里面有先祖设下的禁制——不是陈家血脉,强行打开会遭反噬。
之前我晕倒,就是因为它受了惊,发出了警示。
公子若是不信,非要碰……万一出了什么事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我一边说,一边心里打鼓——这瞎编的“禁制”,他会信吗?
裴公子果然愣住了,脸上的得意僵住,眼神里满是怀疑和忌惮。
就连慕容宇,也惊讶地看着我,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茶馆的角落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的叫卖声飘进来。
裴公子盯着我,又看了看电脑包,手指捏着折扇,不知道在盘算什么。
我屏住呼吸,心脏狂跳——这一步赌错了,我可能真要被当成“妖人”抓起来了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