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这份真诚的文字被更多人看见，却忽略了文字背后那个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人。
他甚至想起前几天催稿时，陆星沉在微信里回复“好的，林编辑，我尽快”时，后面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，现在想来，那或许是他忍着不适，才打出的回复。
抢救室的灯还亮着，红色的光透过门缝映在地上，像一道凝固的血痕。
林砚和沈知遇并肩站在走廊里，谁都没再说话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反复回荡，敲得人心头发紧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。
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，摘下口罩，对着他们轻轻点头：“暂时稳住了，出血点止住了，但还需要进ICU观察两天，后续要严格控制情绪和活动量，绝对不能再劳累，一点刺激都可能诱发再次出血。”
林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截，却又被“ICU”三个字揪得更紧。
他看向沈知遇，发现对方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松弛了些，只是眼底的疲惫更重了，连抬手揉眉心的动作都带着无力感。
“谢谢医生。”
沈知遇的声音依旧沙哑，他跟着医生去办手续，走之前回头看了林砚一眼，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，“你要是累了，就先回去吧，有消息我会告诉你。”
“我等他转去ICU再走。”
林砚摇摇头，他现在根本放心不下。
他找了张走廊的椅子坐下，看着护士推着病床从抢救室里出来。
陆星沉躺在病床上，脸色白得像纸，鼻子上插着氧气管，眼睛闭着，连呼吸都显得很轻，仿佛一碰就会碎。
沈知遇跟在病床边，脚步放得极轻，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小心翼翼，他伸手帮陆星沉掖了掖被角，指尖碰到对方手臂时，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。
林砚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ICU的方向，才掏出手机给主编发了条消息，说陆星沉身体出了状况，后续改稿和出版进度需要延后。
主编这次没多说什么，只回复了“注意作者身体，进度不急”，让他稍微松了口气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沈知遇从ICU里出来，告诉林砚陆星沉己经醒过一次，意识还算清醒，就是还很虚弱，只能勉强说几句话。
“他让我跟你说，抱歉耽误了稿子进度。”
沈知遇靠在墙上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，“你看，都这样了，还在想着稿子的事。”
林砚心里又是一酸，他拿出手机，给陆星沉发了条微信：“别想稿子的事，好好养病，进度我己经跟主编说了，等你好起来再说。”
发送成功后，他抬头对沈知遇说：“沈医生，你也别太累了，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？”
沈知遇摇摇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，拧开喝了口热水，才缓缓开口：“他从小身体就不好，我认识他快十年了，早就习惯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ICU的门上，带着一种林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“他喜欢写作，说文字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完整的，不是个随时会碎的病人。”
林砚愣住了，他没想到陆星沉和沈知遇认识这么久，更没想到写作对陆星沉来说，是这样重要的存在。
他想起陆星沉手稿里的句子——“向晚的风会裹着星光，落在每一个不肯放弃的人肩上”，原来那些关于倔强和热爱的文字，都是他在与病痛对抗时，写给自己的光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，林砚才起身准备离开。
走之前，他又看了一眼ICU的方向，心里默默说：陆星沉，你一定要好起来，你的文字还没来得及被更多人看见，你还没来得及等到属于你的星光。
离开医院时，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，林砚却没觉得冷。
他拿出手机，翻到陆星沉的手稿文档，删掉了之前拟定的改稿计划，重新写了一行字：“以陆星沉的身体为准，不催稿，不施压，等他慢慢来。”
他知道，比起出版进度，比起销量，那个在病床上还想着不耽误稿子的人，才是最珍贵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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