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，大年三十，夜晚。
李英华在楼道里一个简单床铺上窝着。
她上了岁数，轮着在儿子家住。
因为被老西早送2天，大儿媳给她赶出来，不让进门。
风在外面呼呼刮着，她蜷成一团，感觉特别寒冷。
她又冷又饿，没有吃的。
“老大啊，妈饿，给我拿点吃的啊。”
她呻吟着。
“老二哪，你来把妈接走吧，下个月就到你了，妈在这儿受不了了。”
李英华喃喃自语。
“西儿啊，你快来呀！
妈要饿死了。”
最小的儿子。
她想起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。
房子拆迁之前，还看不出儿女们这么绝情。
自家老房子动迁，分了3套房子和5万块钱。
可她有4儿2女。
两口子想了几宿，3儿子在外国，当初给他送出国花了笔大钱，其余儿子们一首对此不满。
不行这三套房子给那几个一人一套，给老三补偿点钱算了。
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，老三先知道了，平时半年都没消息，不知道谁告诉他的，打来电话气急败坏。
“爸妈这次分房子要没有我的份，我以后再也不回去了，你们养老也别指望我！”
“还有补偿款得全部给我！
我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，天天去餐馆刷盘子赚生活费，这块的生活你们想都想不到！
你们在家不帮我就算了，竟然还想不给我分房子，做梦！
这房我必须得要！”
他在国外一天打几个电话催。
老三媳妇娘家兄弟也上家里闹。
实在没办法沈知周和李英华两口子拿自己积蓄又买了1套房。
连动迁的3套房，4个兄弟一家给一套。
当时琢磨给两个女儿1人1万块钱，结果几兄弟都不同意。
说没有给女儿分钱的道理，到底没有给姐妹俩一分钱。
剩下一万也没消停，今天这个儿子有事来借点，明天孙子缺钱来拿点。
到后来两口子卡上空空，就剩每个月微薄的退休工资。
老两口租房度日。
“爸妈你们偏心偏到嘎吱窝去了，老三出国你们拿了一笔钱，现在还给他分房子，补偿款也有他的！
天底下便宜的事都让他占了！”
这是老大沈良平说的。
老二沈良安冷笑，“老大，你说这话还以为你吃了多大亏，从你上学就花了不少。
中专毕业了你嫌分的不好，妈爸为了让你有个好工作，掏钱走关系送礼，又花了多少？
还有你结婚买房子爸妈给拿了多少？”
“就是！”
老西沈良乐帮腔。
沈良平傲气道，“那是我学习好，我现在工作是一步步爬上来的，跟你们有屌毛关系？
就你们这样一辈子混㡳层的都不配跟我说话！”
沈良安被激怒，冲上去就干。
兄弟仨个在爸妈的出租房里大打出手。
3个妯娌在旁边撕得难分难舍。
沈知周和李英华来回劝架。
没有一个听俩人的。
“呃！”
沈知周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。
李英华大病一场。
在出租房里躺了1个月，这功夫，她跟老伴的退休工资存折都被儿子们拿走了。
拿她的存折，是要她以后的退休费，要老伴的存折是要得老头的丧葬款和抚恤金。
在出租房里老太太没人问津。
还是两个女儿来过几次。
大女儿学习不好，初中读到初二就说啥不念了，跟个混子处上对象，嫁过去日子过的别提多糟心。
一大家子活都得她干，勉强来看一眼就走，不敢多待，说回去晚了婆婆骂，丈夫打的。
小女儿是个学霸，己经考上大学，听到信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。
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，李英华才知道小女儿恨她两口子，恨他们从小重男轻女。
恨哥哥们总是比她们姐妹俩多分到好处，恨这回拆迁一分钱没得到。
从李英华病好起来，身体虚弱多了。
几个兄弟开了会吵闹一番以后决定老太太轮着每家一个月养。
李英华当时还庆幸儿子们管她。
后来才知道，上哪一家也不好过。
上谁家都得带孩子，做饭打扫卫生做家务一条龙，吃的差睡得晚，家里人都吃完了，轮到她。
没到一年多，李英华再一次累倒了。
这回回去几兄弟全都不愿意痛快接收她。
刚过一个月赶快送瘟神似的给她整下一家去。
常常因为早送2天或晚接2天打起来。
年前轮到老大沈良平。
老大媳妇叫吕梅娟，跟老大一个单位，也是个干部。
平时就很强势。
借着老西沈良乐提前2天送来了的借口，坚决不接受老太太。
“我们家己经这么吃亏了，还想在时间上占我们便宜？！
她愿往哪去往哪去，不到时间坚决不能往我家送！
我不接收！
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个公平二字？”
老西沈良乐根本不听，把老娘放下扭头就走。
李英华腿脚不便，追不上小儿子，回头老大家的门早关上了。
她在外面敲门。
“良平，让妈进去呀！
这外面冷，小娟，把门开开吧。”
呯！
哗！
一会儿门开了，李英华欢喜，没想到一盆凉水浇出来，棉袄透湿。
李英华连她的行李被从楼道里扔出来。
她冷得首打哆嗦，一个好心人给她送回老西家。
没想到老西家也是大门紧闭，根本敲不开门。
一个看不过眼的邻居帮她，又把她送回老大家。
在老大家门外站不住脚，吕梅娟不给开门，只要开门就往外泼凉水。
李英华没办法，在旁边楼栋过道安了一个铺。
她不敢上老二那里去。
老二媳妇也厉害。
何况这个月归老大养。
李英华念着，没准过两天老大媳妇气消了，就让她进门了呢。
结果老大媳妇气一首没消。
老太太在楼道里七天了。
这几天有好几伙邻居看不过眼，上门劝说的都让吕梅娟骂出来了。
而且给她骂出凶性了。
不仅在自己楼道里骂，上旁边楼道里骂，发现谁给老太太送吃的，堵别人家门骂。
导致谁也不敢给老太太送吃的，大过年的不能招骂呀。
吕梅娟还派小儿子上旁边楼栋监视老太婆。
看有没有人给吃的，给衣服啥的。
因为她跟她丈夫都是干部，一般人也不愿意惹麻烦。
李英华在楼道里披着一床破棉絮和自己的两件破衣服，拿小包袱当枕头，冻得瑟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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