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！
你怎么还躺着？”
一声带着嗔怪的清脆女声，打破了小卖部的宁静。
少女李燕拎着保温袋，站在门口，望着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青年，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。
午后阳光透过积灰的玻璃窗，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块。
空气里飘浮着老式家具和陈年货品的混合气味。
青年——李玄，缓缓睁开眼。
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，初看带着刚苏醒的迷蒙，可若细看，便能发现其下掩藏的，是仿佛亘古星河流转般的沧桑与寂寥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修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。
“咿——呀——”旁边柜台上，那台早己被时代淘汰的老式收音机，竟毫无征兆地自行启动，播放起咿咿呀呀的戏曲，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。
李燕被吓了一跳，狐疑地盯了收音机几秒，最终放弃了探究。
她熟练地支起折叠桌，将饭盒一一取出，语气带着无奈：“哥，自从车祸后，你都出院一个月了！
医生都说你没事，真的是医学奇迹！
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去找工作？
堂堂985的高材生，难道真要一辈子守着这个破旧的小卖部吗？
爸妈的头发都快愁白了！”
李玄坐起身，目光掠过妹妹年轻而焦急的脸庞，投向窗外那片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。
破旧？
这里是他灵魂的锚点。
他的思绪，飘回了那场改变一切的劫难。
不是车祸，是神劫。
仙魔妖界，十大至尊喋血成神路，拼杀至最后只剩下他与师父玄曦。
他亲眼看着亦师亦爱的她，倒在自己怀中身体缓缓消散……那一刻，心魔骤起，万载道基在九天神雷下寸寸崩碎……再睁眼，便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，和父母妹妹哭肿的双眼。
数千万年的征战与孤寂，宛若一梦。
但体内那残破不堪、布满裂痕的识海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——玄天至尊李玄，带着一身近乎溃散的修为与无尽的疲惫，归来了。
“哥！
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？”
李燕的手在他眼前晃动，将他从无尽的回忆拉回现实。
李玄唇角牵起一丝温和的弧度，走到桌前，目光扫过饭盒：“麻婆豆腐，红烧翅根，今天伙食不错。”
说完，便端起碗筷，安静地享用起来，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。
李燕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重重叹了口气，跺了跺脚：“晚上记得把饭盒带回去！
我上学去了！”
妹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不久，一阵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。
“李哥！
李哥！
不好了！”
胖乎乎的刘福像颗肉弹一样冲进店里，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，“快！
街口！
燕子被两个流氓堵住了，动手动脚的！”
他话音未落，只觉眼前一花。
躺椅上，己然空无一人。
……“小妹妹，穿校服还挺俏嘛！
哥哥们刚接管南城中学这片儿，跟咱玩玩，以后保证没人敢欺负你！”
放学路上，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前一后，将李燕堵在街角。
为首的黄毛叼着烟，伸手就去摸她的脸。
“滚开！”
李燕吓得脸色惨白，抱着书包连连后退，却被身后的绿毛堵住去路。
周围行人纷纷避让，敢怒不敢言。
“嘿，还挺辣！
哥哥喜欢……”黄毛淫笑更甚，手指几乎要触到那细腻的皮肤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声音，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锥，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：“你的手，不想要了？”
黄毛只觉眼前一花，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，仿佛被烧红的铁钳死死夹住！
他愕然转头，看到一个身材修长、穿着普通T恤的青年，不知何时己站在身侧。
青年眼神淡漠，那是一种……看待死物般的眼神。
“哥！”
李燕带着哭腔喊道，如同找到了救星。
“你他妈谁啊？
松手！”
绿毛见大哥被制，掏出弹簧刀就叫嚣着扑上来。
李玄，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他只是扣着黄毛的手腕，对着冲来的绿毛，随意地、如同驱赶苍蝇般，轻轻一拂袖。
“嘭！”
一声闷响，绿毛甚至没来得及近身，就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，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。
他手中的弹簧刀“当啷”落地，而他整个人则顺着墙壁软倒，左小腿呈现出一种绝不可能的角度——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，暴露在空气中！
“啊——我的腿！！”
杀猪般的嚎叫响彻街道。
静！
死一般的寂静！
所有围观者都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。
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，只觉得那个青年好像只是挥了挥手，凶神恶煞的混混就废了！
黄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，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手腕上的力量告诉他，对方捏碎他的骨头，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力。
李玄松开了手，黄毛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在地，裤裆瞬间湿了一片，骚臭味弥漫开来。
“带着垃圾，滚。”
李玄的声音依旧平淡。
黄毛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拖起昏死过去的同伴，用尽平生力气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。
李玄这才转过身，看着吓坏了的妹妹，眼神瞬间恢复了属于“哥哥”的温和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：“没事了。”
“哥……你……”李燕看着哥哥，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刺眼的血迹和断刀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还是她那个躺在小卖部里，需要她送饭的、颓废的哥哥吗？
“一点防身术而己。”
李玄轻描淡写。
这时，刘福才举着扫帚，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：“混……混混呢？
李哥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跑了。”
李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懒散，“胖子，劳烦你，送燕子去学校。”
安抚好妹妹，李玄双手插兜，慢悠悠地踱回那家不起眼的小卖部。
他重新躺回那张吱呀作响的躺椅，闭上眼睛。
识海内，裂痕遍布，满目疮痍。
“蝼蚁之力，竟也需动用一丝本源……此界肉身，太过孱弱了。”
他心中轻叹。
指尖微动，一旁的收音机自行响起婉转的戏曲。
外面世界的喧嚣、妹妹的惊疑、混混背后可能存在的麻烦……似乎都与他无关。
玄天至尊归来的第一课：伤我亲者，虽弱必惩。
而这，仅仅是一个开始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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