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伊站在家族评估大厅的中央,头顶的水晶吊灯刺得她眼睛发酸。
空气凝滞,西周是压抑的寂静。
数十双眼睛从高台两侧的席位上冷冷垂落,像钉子一样将她钉在原地。
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还有掌心渗出的冷汗滑过指缝的黏腻感。
“证据确凿。”
林清澜站起身,嗓音清冷如霜,指尖轻点投影屏上那封加密通讯记录,“宁伊·司南,旁系庶出,未觉醒异能,涉嫌与‘夜幕’组织勾结,泄露家族异能评估流程。
此为铁证。”
屏幕上的代码流闪烁着诡异的蓝光,格式完美,密钥层级复杂——根本不是她这种连F级都未达的废物能接触的东西。
可没人会听她解释。
萧景行一步踏出,雷光在掌心跃动,威压如潮水般扩散。
几名旁系子弟当场跪倒,宁伊膝盖一软,差点也跪了下去。
她死死咬住舌尖,用疼痛逼自己清醒。
这不是她的世界。
三天前,她还是个熬夜追文的社畜,猝死穿进这本叫《异能之巅》的都市爽文里,成了个连名字都快被删掉的炮灰女配。
剧情开局就写着:通敌罪名成立,三日囚禁,秘密处决。
原女主林清澜借此立威,原男主萧景行顺手拔除隐患,皆大欢喜。
而她,连句遗言都不会有。
“押送禁闭室,等候家主裁决。”
执法长老沉声宣布。
两名黑甲护卫上前,铁钳般的手扣向她的手臂。
就在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——叮——一道冰冷机械音在脑海炸响。
幕后剧本编辑系统激活眼前骤然浮现半透明界面,蓝光流转,数据如瀑布般刷过。
当前剧本节点:宁伊·通敌案原剧情走向:三日囚禁→秘密处决倒计时:71:59:47紧接着,一行高亮提示弹出:首次危机干预任务:阻止“司夜昏迷事件”发生任务说明:三日后子时,司夜心脉将被混入营养液的剧毒侵蚀,解药关键成分藏于一则被忽略的植物学简报中成功奖励:100编辑点数,解锁72小时未来预览失败或放弃:宿主命运回归原剧本,不可逆宁伊瞳孔骤缩。
司夜?
那个原著里沉睡十年、最终被主角一刀斩杀的最终反派?
那个被称作“黑夜之主”、掌控七大暗影组织的SSS级异能者?
他现在还没倒下?
她猛地抬头,视线穿过人群,落在高台角落一份被随意搁置的医疗简报上——《司家病患生命体征周报》。
原来……这才是真正的杀招。
若司夜死去,夜幕组织群龙无首,原男女主便能轻松接管古源灵脉勘探权。
而她这个“通敌者”,不过是清洗边缘血脉的第一块垫脚石。
棋子的命运,从来不在棋子手中。
但若……有人能看见棋盘呢?
“等等。”
她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全场一静。
林清澜挑眉: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
宁伊没看她,而是转向执法长老,语气平静:“我请求延后押送。
我有情报,关于……司家那位病患。”
“荒谬!”
林清澜冷笑,“你一个未觉醒者,能知道什么?”
“我知道,”宁伊缓缓道,“他还没死。”
大厅骤然一寂。
沈知白站在角落,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。
他看了宁伊一眼,欲言又止。
宁伊却己不再看他。
她的心跳依旧快,但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明。
系统界面仍在眼前闪烁,任务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。
她不能正面反抗,不能暴露自己,更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。
她只能……在幕后,轻轻拨动一根线。
她低头,掩住嘴角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既然这世界按“剧本”运行,那她就做那个执笔的人。
“我只是个旁系废物,”她轻声道,“但废物,有时候也能捡到不该看的东西。”
执法长老皱眉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宁伊抬起眼,目光如钉:“我想说——司家每天收到的《财经日报》,是谁送的?”
众人一怔。
这问题太奇怪了。
报纸?
和司夜有关?
没人理解。
但宁伊知道,那份植物学简报,会夹在明天的《财经日报》B4版背面,由第三方印刷厂首送司家病房楼。
而那简报里提到的“赤脊藤”,正是解毒剂的关键成分。
只要有人“恰好”看到,司夜就不会死。
而她,只需要确保这份报纸,准时送达。
“让我去查。”
她低声说,“若我查无结果,任凭处置。”
大厅沉默。
良久,执法长老挥了挥手:“准你三日时限。
若无实据,按原罪论处。”
宁伊低头,掩下眼底翻涌的冷光。
三日?
够了。
她缓缓退后一步,指尖轻轻擦过掌心,留下一道浅浅的月牙痕。
这场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而在她看不见的某处,一间幽暗病房中,病床上的男人睫毛微动,仿佛听见了某种遥远的召唤。
第一日午时,宁伊站在家族信息库外,指尖捏着执法长老特批的查询令。
按系统提示,送报流程由家族外围的“信鸽部”负责,负责人是个叫老王的中年男人,据说在司家待了三十年,手脚干净得像张白纸。
“宁小姐,老王今早请了病假。”
信鸽部的年轻干事搓着手,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,“说是……突发脑溢血,现在在第三医院抢救。”
宁伊心头一沉。
脑溢血?
原剧情里根本没这出。
她点开系统界面,原本平稳的数据流突然乱码般跳动,任务风险评估一栏瞬间从“低”跳成“中高”。
“他请假前,有没有人找过他?”
干事想了想:“好像……沈先生来过。”
沈知白?
那个在大厅里欲言又止的男人。
宁伊攥紧查询令,纸页边缘硌得指节发白。
沈知白是家族医疗组的副组长,专攻异能者心脉养护,按原著设定,他本该是司夜的主治医生之一,却在司夜昏迷后迅速倒向林清澜阵营,成了拔除反派势力的“手术刀”。
她转身往医院走,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。
老王躺在重症监护室里,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像条垂死的蛇。
宁伊隔着玻璃看了片刻,忽然注意到他床头柜上的保温杯——杯身上印着“信鸽部十周年纪念”,杯盖却不是原配的,边缘有圈新鲜的磕碰痕迹。
她绕到护士站,借口家属身份要查老王的入院记录。
护士翻找档案时,她瞥见电脑屏幕上的用药清单,其中一味“凝血剂”的剂量标红了——远超常规用量。
而开具处方的医生签名,潦草却能认出是“沈知白”。
“沈医生今早来看过王师傅,”护士随口闲聊,“说他是老毛病了,还特意加了药巩固呢。”
宁伊指尖冰凉。
沈知白在灭口。
老王知道什么?
或者说,他本应在送报时做什么?
离开医院时,手机突然震动。
是条匿名短信,只有一张照片:信鸽部仓库的角落,堆着一摞明天的《财经日报》,B4版背面隐约能看见“植物学专刊”的字样。
发件人备注是“知白”。
宁伊盯着短信看了半分钟,忽然笑了。
沈知白在给自己留后路?
还是说,这又是林清澜的圈套——故意让她找到报纸,再在报纸上动手脚?
她回了条短信:“仓库钥匙在哪?”
几乎秒回:“值班室抽屉,第三格。”
黄昏时分,宁伊撬开值班室抽屉时,手指顿了顿。
抽屉里没有钥匙,只有个微型录音器。
按下播放键,老王的声音带着喘息:“……那报纸里的东西,根本不是赤脊藤……是‘蚀心草’的变种,沈医生说,这才是能让司先生‘彻底解脱’的东西……”录音戛然而止。
宁伊猛地抬头,窗外的夕阳正把影子拉得很长。
沈知白在骗她?
不对,若他想让司夜死,何必给她录音器?
除非……这录音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。
她忽然想起系统任务里的“植物学简报”——系统只说“关键成分藏于简报”,却没说简报里的信息是真是假。
难道原剧情里,司夜的“昏迷”根本不是中毒,而是有人用蚀心草伪造中毒迹象,再用假解药让他彻底陷入假死?
而那份所谓的“赤脊藤”线索,本就是林清澜设的局:让宁伊以为自己在救司夜,实则亲手送他入深渊。
“真是好手段。”
宁伊低声骂了句,指尖在录音器上摩挲。
沈知白把录音器放这,是在提醒她——真正的解药,不在报纸里。
那在哪?
她翻出手机,调出沈知白的资料。
医疗组副组长,专攻心脉养护……心脉?
司夜的异能是暗影系,心脉本就比常人脆弱,若用蚀心草伪装中毒,症状会和心脉衰竭一模一样。
而能解蚀心草的,原著里提过一种共生植物——“伴影花”,只生长在司家老宅的暗影池里,由历代家主亲自养护。
可暗影池早在五年前就被封了,钥匙在……执法长老手里。
宁伊捏紧录音器,突然明白沈知白的布局。
他故意让老王“生病”,让她发现录音,引她去找执法长老——只有执法长老知道暗影池的秘密,也只有他,敢在林清澜眼皮底下保下司夜。
可执法长老凭什么信她?
夜幕降临时,宁伊敲开执法长老的书房。
老者正对着一幅古画出神,画上是株缠绕着暗影的花,花芯泛着微光。
“长老可知伴影花?”
宁伊开门见山。
执法长老笔尖一顿,墨滴在宣纸上晕开:“你怎么知道这花?”
“有人想让司夜先生‘心脉衰竭’而死,用蚀心草伪装中毒,再用假解药收尾。”
宁伊把录音器放在桌上,“沈医生让我来找您。”
老者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:“那小子,总算没糊涂。”
他起身拉开书柜,暗格里露出个青铜钥匙,“暗影池的伴影花今晚开花,错过就得等三年。
你去采第三片花瓣,剩下的,我来安排。”
宁伊接过钥匙时,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:检测到剧情关键节点偏移,解锁隐藏信息:沈知白为司夜暗线,代号“守灯人”。
原来如此。
沈知白不是倒戈,是潜伏。
凌晨子时,宁伊蹲在暗影池边,看着水中那株通体漆黑的花缓缓绽放。
花瓣展开的瞬间,池底突然浮出个黑影,锁链声哗啦作响。
“你是谁?”
黑影的声音沙哑,像生锈的铁片摩擦。
宁伊猛地回头,月光下,男人的脸苍白如纸,正是本该躺在病房里的司夜。
他根本没昏迷?
“沈医生让我来采伴影花。”
宁伊握紧花瓣,心脏狂跳。
司夜笑了,笑声里带着血腥味:“他倒是会选人。
你以为,这花真能解蚀心草?”
宁伊一愣。
“蚀心草的毒,要用心头血引。”
司夜的指尖抚过她的手腕,那里有道浅浅的月牙痕——是她白天掐的,“而你的血,恰好能引。”
系统界面瞬间爆红:警告!
检测到司夜意识苏醒,剧本主线严重偏离!
宁伊这才明白,沈知白和执法长老都瞒了她。
司夜早就醒了,所谓的“中毒”,是他和沈知白演的戏,目的是引出林清澜的后手。
而让她来采花,根本不是为了解毒,是为了……让她成为司夜的“血引”。
暗影池的水开始沸腾,司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:“你以为自己是执笔者?
不,你从一开始,就是我放进棋盘的棋子。”
宁伊看着掌心的伴影花,花瓣上的微光正顺着指尖往血管里钻。
她忽然笑了,笑得肩膀都在抖。
“棋子?”
她抬起头,眼底的慌乱褪去,只剩一片清明,“那你可知,我穿来的那天,系统给我的第一个任务,不是救你,是杀你?”
司夜的动作顿住了。
“我改了剧本。”
宁伊轻声说,指尖的月牙痕开始渗血,滴进暗影池里,“你以为的苏醒,你以为的血引,都是我让系统‘恰好’提示的。”
她看着司夜震惊的脸,忽然觉得这破剧本,好像也没那么难走。
至少现在,执棋的人,是她。
暗影池的水面倒映着两人的影子,像幅未完的棋局。
而远处的家族大厅里,林清澜看着监控屏幕上突然中断的画面,指尖的茶杯“啪”地碎在地上。
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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