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政部的气氛变了。
如果说昨天这里还只是死水微澜，那么今天，暗流己经开始汹涌。
王莉依旧坐在她的工位上，但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的沉默。
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我这边，带着审视，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惊疑。
我依旧扮演着我的角色——那个勤恳、有点笨拙、甚至因为“不小心”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而显得忐忑不安的新人。
我给她泡了杯咖啡，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桌上。
“王莉姐，你的咖啡。”
她猛地抬头，像受惊的鸟，眼神锐利地打量我，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嘲讽或威胁的痕迹。
我适时地垂下眼，声音细弱：“昨天……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她盯了我几秒，似乎确认了我只是个无能的软柿子，紧绷的肩膀才略微放松，不耐烦地挥挥手：“行了，忙你的去。”
完美的伪装，就是连你的敌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你无害。
桌下的旧手机震动。
是小敏。
“[小敏]：姐！
她书面道歉信发我了！
盖了她们部门的章！
天啊，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低声下气！”
“[小敏]：她还暗示我，只要撤销投诉，以后她们公司的业务可以优先考虑我们……”我快速回复：“道歉信存档。
业务承诺不必当真，这只是她脱身的权宜之计。
你的目的己经达到，适时撤诉，给她一条活路，也避免她狗急跳墙。”
“[小敏]：明白！
谢谢姐！
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，尽管开口！”
第一条线，圆满收拢。
王莉的把柄，己经悄无声息地握在了我的手里。
这不仅仅是关于那些回扣，更是关于她在此事中暴露出的软弱和妥协。
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，一旦低头，她的权威就出现了裂缝。
这道裂缝，以后会很有用。
下午，部门召开周会。
主管在上面照本宣科，王莉心不在焉。
会议尾声，主管惯例地问了句：“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我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的笔记本，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，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喃喃：“奇怪，‘卓越文化’的报价，好像比市场同类服务高了大概15%……是包含了特殊设计费吗？”
一瞬间，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。
王莉的脸色“唰”地变得惨白，猛地扭头看我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愤怒。
主管皱起眉头：“林晚，你说什么？”
我立刻抬起头，脸上堆满慌乱和歉意，像个说错话的孩子：“啊？
对不起主管！
我、我是在整理旧票据，看到一些往期数据，可能……可能是我看错了，或者市场行情变了……我不该乱说的！”
我手足无措地合上笔记本，深深低下头。
主管的目光在王莉和我之间转了转，王莉那副见了鬼的表情，己经说明了一切。
他是个老油条，有些事，点到即止比捅破更好。
“嗯，新人多熟悉业务是好事，但不了解情况不要妄加评论。”
主管轻描淡写地盖过，但看王莉的眼神，己经带上了审视。
“散会！”
王莉几乎是冲出了会议室。
我知道，她完了。
不需要任何实质性的证据，我那句“无心”的话，就像一根毒刺，己经扎进了主管心里，也扎进了所有竖起耳朵的同事心里。
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，很快就会生根发芽。
她在这个部门，乃至整个公司的信誉，己经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。
杀人不一定要用刀，言语可以。
毁掉一个人不一定要证据，怀疑可以。
下班时，我在电梯口又“偶遇”了王莉。
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她死死地盯着我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我看着她，脸上那副怯懦的表情慢慢褪去，没有笑容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。
“王莉姐，”我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冰冷的质感，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咖啡洒了，可以擦干净。
但人做错了事，总会留下痕迹。”
电梯门“叮”一声打开，我率先走了进去，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，脸色灰败，如同被抽走了灵魂。
走出大厦，晚风拂面。
我拿出旧手机，在秩序重构的群里，发出了第二条信息。
“首个目标处理完毕。
资源（王莉的把柄及性格分析）己归档。
寻找下一个需要帮助的‘伙伴’，线索方向：设计部，专利署名问题。”
很快，一条新的匿名信息跳了出来。
“[困兽]：救我！
我的设计图被总监霸占，还威胁我如果敢说出去，就让我在整个行业混不下去！”
我看着屏幕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看，猎物总会自己走进陷阱。
而我的网，己经张开了。
秦浩，你感受到了吗？
这秩序崩坏的前奏。
这才只是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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