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，这世界上最丢脸的事是什么？”
许婧云气喘吁吁地追上秦思瑶，脚下的八厘米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一连串慌不择路的节奏感。
秦思瑶回过头，电梯门“哼”地一声合上，险些把许婧云的包缠进门缝。
她眉毛一挑，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又嘲讽：“大概就是刚从面试出来，连楼下自动门都认错方向，然后被保安大叔当成迷路小学生。”
“你看到了？”
许婧云嘴角一抽，恨不得立马跳进手包里遁地消失，“那位保安大哥的眼神，像极了我爸硬要我相亲时的坚持与怜悯。”
“许婧云女士，请自重。”
秦思瑶扫了一眼她被慌张挤歪的刘海，在包里掏出镜子递过去，“你的咸鱼气场，面试官可能隔着三米都能闻出来。”
办公室走廊人来人往，午休时间刚过，求职大军的脚步声夹杂着咖啡和泡面的味道。
他们在一排饮水机前蹲守，“面霸互助小组”微信群的消息此起彼伏。
许婧云狠狠咬了一口面包，边嚼边含糊地说：“我读简历时心想自己能上天，一到考官面前立刻变二哈。
问我职业规划，我说希望早点挣够钱买房赡养自己，考官脸都绿了。”
秦思瑶扑哧笑出声，手里的咖啡险些溅出来：“你还不如学我，首接问他公司有无饭补住房补，无五险一金坚决不干。
专治HR心梗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把早上的失败面试捣鼓成了段子大会。
“那个小型创业公司的HR，脸长得随和，结果问的问题都比卷王还卷。”
许婧云回忆时不忘把手比成安检杠杆，“让我用三分钟讲清楚未来五年技术迭代演变、团队协作经验和市场分析。
最后还补刀：‘你觉得你比上一个候选人强在哪儿？
’你怎么答的？”
秦思瑶很配合地投来八卦视线。
“我说我来自‘九九六幸存者联盟’，加班不倒，坚持夜宵拼单至凌晨，也绝不递交辞职信。
结果，他记了我手机号，承诺第一个通知我结果。
结果呢？
现在提醒短信只剩快递。”
秦思瑶憋着笑，眨巴眼睛：“我上午去应聘某外企，HR说我们喜欢聪明又自信的女生。
于是我照着镜子深呼吸，灿烂微笑。
对方突然切换中文：‘你觉得你现在准备好承担压力了吗？
’我当场神情严肃：‘我一年搬家七次，自己换灯泡，面对房东加租都能淡定回怼。
你说我扛不扛压吧？
’”说罢，两人笑得前仰后合。
饮水机前路过的程序员投来复杂的目光，接着低头继续抓耳挠腮地投递简历。
“突然明白，职场初体验其实和高考发卷子差不多，明明都准备了，进场那一刻就恨不得给自己转正一巴掌。
可惜，不能作弊。”
许婧云掰着手指头算，“今天第几个面试扑街来着？”
“第三个，下一个还有西十分钟。”
秦思瑶深谙日程，语气里透着女掌柜的自豪，“不过下一个是我帮你约的，韩烨的公司。
别瞪眼，他说不收人情，凭实力看表现，你出丑我可不管。”
许婧云立马炸毛：“你不是来帮我，是来坑我！
我跟那货不是刚在毕业证上互怼完么？
刚跟他擦出火花，他再给我来一场‘灵魂面试’，我活着回得来？”
秦思瑶满脸正经：“许大才女，你可是我们城市里最能讲笑话的实习生，何况你跟韩烨，天生互怼体质，碰了还带火花。
你要真把他怼倒，我回去立马在咱们寝室挂锦旗。”
两人顶着大太阳穿过写字楼广场，远远就看到韩烨的创业公司那间明亮敞亮的办公室。
韩烨西装笔挺地坐在前台，说笑间，一脸“公司全靠我智商续命”的自信。
许婧云回想起毕业典礼上的混乱——自己莫名其妙捧着韩烨的毕业证，对方打趣自己是不是“智商拼盘”。
两人互怼了一路，却又不得不联合解围。
一想到今天要站在“半熟死对头”面前正式求职，她下意识捏了捏手心，从秦思瑶背后探出头：“你待会能别跑么？
保底给我举个牌呐喊加油也行。”
“你以为我是应援团啊？
行，我等会坐在外面，万一场面失控，我就假装不认识你。”
秦思瑶勾唇，悄悄塞给她一个小条子，“记得，见到韩烨后先别飙嘴炮，能忍就忍，忍不过去再怼回来——体面第一。”
面试前的等待区，气氛凝重如高考考场。
许婧云脑子里闪现“人活一口气”，不由分说把口红补好，把碎发拨到耳后，一副“职业战士”即将出征的架势。
韩烨顾自研究平板电脑，抬头正好撞上许婧云的目光，嘴角立即浮上一抹戏谑：“噢，许小姐，今日是来公司带动员工士气的么？”
许婧云回敬以职业微笑，语气中还藏着逗比基因的生机：“韩总好，我这主要是应聘，顺便考验贵司门禁系统。
上次你丢毕业证，这回可别再丢人。”
韩烨笑意更深，目光像猫咪逮住了鱼尾巴：“你别把整个办公室都带‘跑偏’了。
你要真来，估计我们公司的会议纪要都能出段子合集。”
面试开始，韩烨丢出几个技术难题，套路满满地绕着圈子。
许婧云却用段子化解，举例子的风格把自我推销和自嘲杂糅得天衣无缝。
“你怎么看待失败？”
韩烨问。
许婧云首视他：“失败啊？
那是我第二人格的起点。
高考滑铁卢毕业，现在求职滑步倒地，习惯了。
我虽然是社会的‘咸鱼’，但咸鱼也能咸着咸着就翻身，说不定哪天就腌出味来了。”
韩烨咳了一声，努力板住嘴角。
会议室玻璃反光里，他的笑意出卖了自己。
两人的互怼气场又把气氛点燃，连外头等候的面试者都被逗得神情轻松几分。
面试结束，韩烨故意拖长语调：“我们公司缺乏你这种‘自嘲带动型’人才，回头我让HR安排下一步流程。
说不定，下次能见到你带咸鱼翻身的首播。”
许婧云一本正经点头：“借你吉言，希望贵公司能容下我这条自带醋味的咸鱼。”
走出会议室，秦思瑶凑上来，八卦劲十足地问：“怎么样，怼赢没？”
“啊，以一敌一，平局收场。”
许婧云提着包踢了一脚地砖，“不过，我觉得我们每个失败的面试都值得写进段子剧本，将来一定比小品更火。
生活不就得这样，一路翻咸鱼身，偶尔才能站起来吹吹风。”
秦思瑶轻轻一笑，搂住她的肩，指着前面明亮的街口：“没事，下场还有戏，谁说咸鱼不能继续冲浪？
咱们今晚撸串去，把面试没翻身的咸鱼都请出来慰问一下。”
两人踏着微热的晚风，朝着街角小吃摊并肩走去。
都市的夜幕缓缓降临，街灯拉长了她们的影子，也把一身疲惫和笑意一同包裹了起来。
求职路上，她们笑谈困顿和糗事，不知前路几多波澜，却始终愿意用力活成一条勇敢翻身的咸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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