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过后,一切逐渐归于平静。
岳父的尸体也在山脚下找到了。
湿漉漉的帐篷里,许茗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,语气冷漠:“签了吧,这样对所有人都好。”
我低头看去——《意外事件谅解协议书》。
白纸黑字,写明此次事故纯属不可抗力,剧组已尽到安全责任,家属对此表示谅解。
我抬起眼,看向这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她指了指协议书:“签了它,剧组会给你父亲最高规格的抚恤金,嘉树还有剧组的前途不能断送在这里。”
我将协议推回去:“我没有资格签这个字。”
许茗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:“唐云洲,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!
我知道你怪我,但这是工作!”
“你父亲的事我也很难过,可你不能因此就要拉整个剧组陪葬!”
我平静地看着她。
“我说的是事实,我没有权限代表死者家属签署这份协议。”
她突然笑了,“怎么,还要我去找你母亲签字吗?
唐云洲,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我。”
帐篷外,雨声淅沥,我的声音透露出疲惫。
“许茗,你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别人说话,是吗?”
她猛地站起身:“我听得够清楚了!
你就是想把责任推给剧组,推给嘉树!
我告诉你,不可能!”
就在这时,帐篷的门帘被掀开,一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探进头来:“唐先生,现在方便做笔录吗?”
许茗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等等,警官,我们还在沟通……很方便。”
我打断她,径直走向帐篷外,“我现在就可以配合调查。”
在做笔录的帐篷里,我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发经过。
没有添油加醋,也没有刻意回避。
做完笔录出来时,许茗等在外面,脸色铁青。
她一见到我就冲了上来,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,她却浑然不觉。
“唐云洲!
你就这么恨我吗?
恨到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?”
我看着她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。
那时她还是个学生,在台上说自己要当一个大导演,拍遍人间不平事。
她眼里的闪烁的光,在很长一段岁月,我闭眼就会想起。
“我没有报复任何人。”
我说,“我只是说了事实。”
“事实?”
她冷笑,“你的事实就是要把嘉树逼死!
要把我的心血毁掉!
唐云洲,我真是看错你了”她越说越激动,声音引来了周围工作人员的侧目。
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?
要不是靠着我,你现在还是个在三流节目里打杂的安全顾问!
现在翅膀硬了,学会反咬一口了?”
我静静地听着,心像是被冰冻住一般。
原来我为她放弃出国进修,陪伴在她身边替她做事,在她眼里就只是个打杂的。
“说完了吗?”
等她终于停下来喘气时,我轻声问道。
她愣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。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许茗的眼睛一点点睁大,像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们离婚。”
我重复道,声音清晰而坚定,“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准备。
你继续守护你的心血,我继续坚持我的事实。”
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冰冷的笑容:“好,很好。
唐云洲,你记住今天的选择。
别到时候跪着来求我!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,高跟鞋深深陷进泥泞里,背影决绝。
雨还在下。
我站在原地,凝视着那翻滚的泥石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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