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知宴嚼着最后一口桂花糕，还在琢磨张丞相那句 “明君” 的评价。
昨天偷听完老丞相的感慨，他差点把嘴里的糕喷小禄子一脸 —— 什么 “心系宫人饮食”，明明是御膳房的桂花糕太甜，他忍不住多吃了两块。
这大雍的大臣，想象力怕是比他送外卖时遇到的奇葩顾客还丰富。
“陛下，慈宁宫的太后娘娘来了，己经到殿外了。”
小禄子轻手轻脚走进来，手里还捧着刚收拾好的糕点碟子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。
贺知宴刚把碟子推开，听到 “太后” 两个字，瞬间想起昨天那茬选秀。
他翻了个身，把自己埋进软榻的靠垫里：“就说朕还没起……”话没说完，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，一股淡淡的檀香随着脚步声飘进来。
贺知宴被迫抬头，就看见一个穿着暗红色宫装的妇人走了进来 —— 发髻上插着赤金镶珠的凤钗，脸上敷着厚粉，眼神锐利得像刀子，一进门就盯着他，没半点要行礼的意思。
这就是柳太后，先帝的遗孀，大雍现在最有权势的女人。
“陛下倒是好兴致，都巳时了还赖在榻上。”
柳太后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她扫了眼桌上的糕点碎屑，眉头皱得更紧，“登基半月，后宫空悬，宗室们都在等着陛下选妃，您倒好，昨天说什么花粉过敏，今日干脆连床都不起了？”
贺知宴坐首身子，揉了揉眼睛。
这场景太熟悉了 —— 像极了他妈拿着相亲照片，坐在他出租屋的小板凳上，催他 “别挑了，再挑就成老光棍”。
一股社畜被催婚的烦躁感瞬间涌上心头，他没好气地开口：“太后操心皇家血脉，臣媳孝心可嘉。”
柳太后没想到他会先捧一句，愣了愣，随即语气更硬：“陛下知道就好。
选秀名册哀家己经让人重新整理好了，都是名门闺秀，知书达理，选三位入宫，既能辅佐陛下打理后宫，也能稳定宗室人心 —— 今日您必须定下来。”
她说着，就示意身后的宫女把一个烫金封面的名册递过来，册子上 “选秀名册” 西个大字晃得贺知宴眼晕。
他看着那本册子，又想起昨天翻奏报时看到的一行小字 —— 江南赈灾粮款，有官员克扣，百姓流离失所。
当时他没在意，只觉得那数字长得吓人，现在猛地想起，小禄子提过一嘴，负责江南赈灾的，好像是柳太后的娘家侄子，叫柳成。
贺知宴突然没了应付的耐心，往后一靠，语气带着点嘲讽：“太后与其关心选妃，不如先问问您家侄子柳成。”
柳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，却很快掩饰过去：“陛下说什么？
柳成在江南赈灾，尽心尽力，陛下莫要听信旁人谣言。”
“谣言？”
贺知宴挑了挑眉，故意把 “闲书” 的事搬出来，“朕昨天翻闲书，看到江南赈灾的账目，柳成贪的粮款，比朕以前送外卖的月订单还离谱。”
他顿了顿，想起那些因缺粮饿死的百姓，语气沉了些：“太后您想想，百姓都快饿死了，您还有心思管选秀？
这皇家血脉，难道比百姓的命还重要？”
这话像一记耳光，狠狠扇在柳太后脸上。
她的脸色从白变青，再变紫，手指紧紧攥着帕子，指节都泛了白。
她没想到，这个看似懦弱的傀儡皇帝，竟然知道柳成贪腐的事，还敢当众提出来！
“陛下……” 柳太后张了张嘴，想辩解，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说。
她强装镇定，狠狠瞪了贺知宴一眼，“陛下刚登基，还是少管些不该管的事，专心选秀为好！”
说完，她也不等贺知宴回应，甩袖就走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，发出重重的声响，像是在发泄怒火。
宫女们也赶紧跟上去，连那本选秀名册都忘了拿，孤零零地落在软榻边。
贺知宴看着柳太后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 —— 原来当皇帝还有这好处，怼人不用怕被老板扣工资，也不用怕老妈唠叨。
他拿起那本选秀名册，随手扔在一边，心里暗爽：“摆烂还能怼人，这傀儡帝当得也不算亏。”
“陛下，您刚才太厉害了！”
小禄子凑过来，眼里满是崇拜，“太后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，刚才走的时候脸都绿了。”
贺知宴得意地挑了挑眉，正想再说两句，就看见小禄子悄悄退到一边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，低头快速写着什么。
他好奇地凑过去，就看见本子上写着：“巳时三刻，陛下于养心殿与太后论政，提及江南赈灾粮款，心系百姓，斥太后重私轻公，太后无言以对。”
“你这写的什么？”
贺知宴指着本子，一脸疑惑。
小禄子赶紧把本子合上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这是陛下的起居注，得记录下来，呈给张丞相备案。”
贺知宴没在意，挥了挥手：“随便你写，别写错了就行。”
他不知道，小禄子转身就拿着起居注去了丞相府。
张丞相看着 “陛下心系百姓，斥太后重私轻公” 的记录，抚着胡须，眼里满是欣慰：“陛下看似闲散，实则心里装着万民！
连江南赈灾的事都记挂着，真是难得的明君啊！”
小禄子连连点头，把贺知宴说 “柳成贪腐” 的事也添了几句。
张丞相听完，脸色沉了下来，当即决定：“明日上朝，老夫要奏请陛下，查江南赈灾粮款！”
而此时的贺知宴，还在养心殿里琢磨着中午吃什么。
他看着窗外的阳光，伸了个懒腰，完全没意识到，自己随口怼了句太后，己经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风暴，更没料到，这场风暴的中心，很快就会指向他自己 —— 一个只想摆烂的傀儡皇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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