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成唐末山匪头子，原主刚劫了未来皇后被官兵围剿至重伤。
李澈醒来时只剩三日性命，手下兄弟人心惶惶，山下官兵虎视眈眈。
他揉着太阳穴苦笑：“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……” 等等，那个被他所劫的女子，怎么夜半偷偷潜入他房中：“郎君若肯助我，这天下……”---头痛欲裂，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腔里闷钝的剧痛，像是要把灵魂都震碎。
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汗臭和茅草的霉味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。
李澈猛地睁眼，昏黄的油灯光晕在低矮的、裸露着木椽和茅草的屋顶上晃动。
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，铺着的干草散发着土腥气。
不是他的公寓。
记忆碎片疯狂涌入——马蹄嘶鸣，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，一支羽箭带着凄厉的风声贯入胸膛，一个装饰华美的马车，车窗掀开一角，露出一张绝美却惊惶的女子脸庞……“大当家？
大当家你醒了？！”
一个带着哭腔的粗嘎嗓子在旁边响起，满是狂喜。
李澈艰难偏头，看到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汉子扑在床边，眼圈通红。
是二当家刘莽。
他身后，还围着几个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男男女女，提着缺口卷刃的朴刀、粪叉，眼神里是混杂的希望与恐惧。
记忆告诉他，这是黑云寨最后的家底。
而他自己，是这寨子的大当家，昨夜劫了一队硬茬子车驾，抢了些细软，掳了个女人，却被随后赶到的官兵精锐杀得大败，原身中箭濒死，然后……自己就来了。
“水……”喉咙干得冒火，声音嘶哑。
刘莽赶紧捧过粗陶碗，小心喂了几口带着土腥味的温水。
“大当家，你可算醒了！
可是……山下被狗官兵围死了，王五他们想从后山摸下去找郎中，被乱箭射回来三个！
狗官放话，明天日出前，不自缚出降，交出那位贵人，就要攻山，鸡犬不留！”
帐中死寂，只有灯花偶尔爆开。
所有目光都压在李澈身上，这曾经悍勇的主心骨，如今连呼吸都艰难。
李澈闭眼，感受着身体深处生命飞速流逝的虚弱和剧痛。
这伤，太重。
三天，他首觉判断，这破败身躯，最多还能撑三天。
山穷水尽，内忧外患，命悬一线。
他扯了扯嘴角，想笑，却牵动伤口，引发剧烈咳嗽，血沫从嘴角溢出。
刘莽慌忙用脏袖子去擦。
“开局……就是地狱难度啊……”李澈望着摇曳灯火，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，满是荒诞苦涩。
众人见他咳血，脸色更灰败，啜泣声起，绝望如冰水蔓延。
……夜深，山寨死寂，唯有风声呜咽。
李澈躺在板床上，剧痛难眠，意识却异常清醒，疯狂榨取着原主的记忆，搜寻任何一线生机。
投降？
交人？
记忆里那女子被关在后山木屋，原主看她衣着不凡，容貌绝世，本想索要巨额赎金。
现在看来，其身份恐怕骇人。
未来皇后？
这唐末天下，烽烟西起，皇帝轮流做，谁知是哪个“未来”？
交出去，官兵真会放过他们这些“匪”？
恐怕是自寻死路。
不交，明日便是覆灭。
无解。
极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，轻，稳，刻意。
李澈心中一凛，手悄然摸向枕下冰冷的短匕。
门栓被轻轻拨动，“咔哒”。
门开一缝，一个纤细身影闪入，迅速掩门。
借着破窗漏进的微光，李澈看清了来人的脸。
正是那被掳来的女子。
她换下了华服，只着素色中衣，外罩宽大粗布衫，却难掩清丽绝俗。
肌肤在暗夜里泛着玉光，眉眼如画，只是那双眸子，沉静如水，深不见底，带着一丝审慎的权衡。
她走到床前三步外，静静看他，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和染血的胸襟。
李澈握紧匕首，不动，不语，回望。
这双眼，没有恐惧仇恨，只有冷静，一种与乱世、与囚徒身份格格不入的冷静。
“你醒了。”
她开口，声音清冽如山泉，无波无澜。
李澈沉默。
女子不以为意，目光似能穿透薄被，看到他紧握的匕首。
她轻轻上前半步，压低的声音，在死寂中清晰叩击心弦：“郎君伤重垂死，山下围困重重，明日日出，便是绝境。”
她微顿，见他眼神依旧平静，只深邃些许，便继续道，字字千钧：“束手就擒，或力战而亡，不过匹夫末路，于这煌煌乱世，如尘烟消散，无人记取。”
“郎君……可甘愿？”
李澈心脏猛地一跳。
他看着这张本应在历史既定轨迹中的容颜，此刻因一场意外劫掠，与他命运交织。
她微微倾身，吐气如兰，却带着撬动江山社稷的重量：“若郎君肯助我……”声音更低，却如惊雷，在这破败匪窝，命悬一线之际，轰然炸响——“这天下，未必不能……易主姓李。”
帐内空气仿佛凝固。
油灯的光晕在她眼中跳跃，映出一种与她年龄和处境截然不符的、近乎疯狂的野心与冷静。
李澈瞳孔微缩。
姓李？
这大唐国姓！
她此言何意？
是暗示她与李唐皇室有关，欲借他之力复辟？
还是……更疯狂的，指他李澈这个山匪头子，也有可能……荒谬！
一个将死山匪，一个被掳女子，在这弹丸绝地，妄谈天下？
可看着她那双沉静却燃烧着暗火的眸子，听着那平静语调下不容置疑的力量，那荒谬绝伦的话语，竟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。
他喉咙干涩，伤口剧痛，生命如风中残烛。
但一股从未有过的、混杂着求生欲和某种被点燃的野望，在这绝境中悄然滋生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带着血沫摩擦的杂音：“姑娘……此言，未免太过惊人。”
他顿了顿，首视她的眼睛，“我，将死之人，一群残兵败匪，如何助你？
你又……能给我什么？”
女子唇角勾起一丝极淡、却惊心动魄的弧度。
“郎君非是池中之物，莽莽群山困不住真龙。
我观郎君醒转后，眼中虽痛楚，却无绝望惶惑，唯有沉静谋算。
此非常人。”
她声音平稳，“我自有我的凭仗，可解郎君眼下燃眉——官兵围困，以及……郎君身上这‘三日’之限。”
李澈心头再震！
她如何知道自己只剩三天性命？
是猜的，还是……她懂医术？
“至于我能给郎君什么……”她目光掠过他染血的胸膛，落回他脸上，“若郎君愿与我盟誓，携手共赴这天下之局。
我，可先赠郎君一场‘及时雨’，暂解这黑云寨覆灭之危，再续郎君些许寿数，容图后计。”
她的眼神锐利起来，如同出鞘的匕首，寒光凛冽：“但，我要郎君一诺。”
“若得天下，郎君当为天下主，光复大唐，再造盛世，是为——唐光武帝！”
“而我，”她微微抬起下颌，那一刻，她不再是囚徒，而是执棋之人，“要这中兴首辅之名，青史之上，与你并肩。”
唐光武帝！
中兴首辅！
李澈呼吸一滞，胸膛伤口因激动而阵阵抽痛，血腥气涌上喉头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，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，她的身影仿佛与这破败的木屋、与窗外的沉沉黑夜融为一体，却又超脱其上，带着一种决定未来百年气运的恢弘与……疯狂。
绝境之中，似乎只剩下这一条看似通往毁灭，却又隐约闪烁着唯一生机的……荆棘之路。
他缓缓地，极其艰难地，抬起那只未握匕首的手，伸向她，指尖因虚弱和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李澈……愿闻其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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