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国地下世界的空气总是混杂着铁锈、血腥和昂贵香水的矛盾气息。
VIP贵宾室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场角斗的嘶吼与喧嚣，只余下死寂。
这里的光线是刻意调暗的，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幽蓝的暗光，勾勒出房间中央那个巨大、如同王座般的椅子的轮廓。
椅上，陷在阴影里的，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。
温以宁。
她穿着最简单的黑色丝绸衬衫，领口微敞，露出一段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脖颈。
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，几缕发丝垂在颊边，更衬得那张脸精致得如同人偶，缺乏真实的生气。
她似乎在小憩，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，呼吸轻缓，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的宁静。
然而，当她缓缓睁开眼眸时，那种虚假的宁静瞬间支离破碎。
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，瞳仁是罕见的深琥珀色，在幽蓝光线下，仿佛蕴藏着流动的蜜糖。
可此刻，这蜜糖里淬满了冰渣，锐利、冰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、近乎实质的杀意，只是淡淡一扫，便让跪在房间中央地毯上的男人如坠冰窟。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如同神明俯视蝼蚁。
红唇极缓地勾起一抹弧度，那不是笑，是刀锋出鞘前冷冽的光。
“陈少主，”她的声音响起，清脆，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空气的寒意，每个字都敲打在死寂的空间里，“别来无恙。”
跪着的陈豹，曾经也是这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人物，陈氏家族的少主。
此刻却狼狈不堪，昂贵的西装被撕扯得破烂，脸上青紫交错，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。
他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，只能以最屈辱的姿势跪伏在地。
听到温以宁的话，他猛地抬起头，眼中爆发出屈辱和疯狂的恨意。
“温以宁！”
他嘶吼道，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，“你这个毒妇！
你不得好死！
我爸不会放过你的！
陈家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诅咒在空旷的贵宾室里回荡，显得空洞而可笑。
温以宁缓缓起身。
她的动作并不快，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。
黑色的西装长裤包裹着她笔首的双腿，鞋跟敲击在光洁的金属地面上，发出清脆、规律的哒、哒声，在这压抑的空间里，如同催命的鼓点。
她走到陈豹身边，并未看他，而是像审视一件物品般，绕着他缓慢地踱步。
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脊背，扫过他攥紧的拳头，扫过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。
陈豹在她无声的注视下，那股虚张声势的勇气迅速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从脊椎骨窜起的寒意。
他打了个剧烈的冷颤，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磕碰。
他比谁都清楚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，才是这黑暗帝国真正的主宰，她的手段，远比她的外貌要残酷千百倍。
“放心，”温以宁终于停下脚步，站在他侧前方，微微侧头，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，“你可比我先死的早。”
这句话轻飘飘的，却彻底击溃了陈豹的心理防线。
他张了张嘴，还想说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扼住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。
温以宁己经失去了耐心。
她重新走回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椅子前，却没有坐下，只是背对着众人，望着冰冷墙壁上模糊的倒影，淡淡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：“把这牲畜拉下去吧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晚餐不要加葱，“不要死的太好看了。”
“是！
帮主！”
命令落下的瞬间，阴影里无声地闪出西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男人。
他们动作迅捷如猎豹，面容隐在面具之下，唯有眼神透露出绝对的服从与冰冷的杀意。
他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，右手握拳，重重叩击在左胸心脏的位置——这是黑市最高、最古老的敬礼，代表着绝对的忠诚与誓死执行。
动作整齐划一，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。
两人上前，毫不留情地架起己经瘫软如泥、连挣扎都忘了的陈豹。
陈豹像是终于回过神，发出绝望的、不似人声的呜咽，裤裆处迅速洇湿一片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。
温以宁自始至终没有回头。
她重新坐回那张巨大的椅子上，姿态慵懒地靠进阴影里，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贵宾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又闭合，带走了一切嘈杂与不堪。
室内重归死寂，只有幽蓝的光线依旧冰冷地流淌着，映照着王座上那个模糊的少女轮廓。
她缓缓合上眼，长睫在脸上投下静谧的阴影，仿佛刚才那个一言定人生死的修罗，只是幻觉。
但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和恐惧，无声地宣告着，谁才是这个地下王国，真正的主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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